沉没
当然请勿上升真人。请务必不要上升真人。
括号里的是旧日记的内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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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我不想谈，更坦诚一点地说，我大概没有勇气谈论“我喜欢你”这件事。我知道我在害怕什么，或者迷惑，甚至是惶恐。】
以上这是我十六岁的日记。不知道十六岁的我哪来的时间写日记，然而，我确实写了整整一本日记。日记本上的时间标记的倒是明明白白，但大部分事情却被我描述的却支离破碎，不过没关系，这些事情大都只关于一个人，心情也属于他。
【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一样。有意或者无意，可能一样的衣服，裤子，唱同一首歌，跳同一支的舞，二十四小时在一起做着相同的工作。可你跟我一点也不像。因为我喜欢你，你不喜欢我。】
我心里骂了一句。这些东西写的太诚实。我只是随手打开了某一页。我快要二十四岁了，却还会被十五六岁的自己写过的心情震动。大概也是一种不成熟的标志。
这么正想着，手机叮的一声亮了。上面是易烊千玺发过来的消息，备注和十年前一样“玺”。他说，我明天七点到。
也没什么可犹豫的，我回复，好。
我们又要见面了。关于重逢的诗句太多了。我都不知道该背哪一句了，我怕再见到总会隔着山岳茫茫。
我们十八岁分开。也是夏天，快要走到尽头的夏天。我向来不喜欢黏热的夏天，但那一年，我却头一次舍不得夏天结束。大家的合同各自到期，各自的愿望也没有交集。我在家呆了大半年，边陪爸妈边准备语言。我想去国外读书。我其实不喜欢外国，主要是吃不习惯。但美国英国还是澳洲，对我来说还是有个好处的，人少。认识我的人相对少点。我想过一段时间清净日子，也想静下心来读读书。易烊千玺去做演员了。一开始他明明才是学霸人设，最后倒又是他走上了星光大道。
在那个十字路口，我们就各自分开了。
十八岁，我一个人去了美国。其实只要你不追求热度和赚钱，就没多少人愿意围着你。还有那些嗡嗡追着你的粉丝，只要你铁了心销声匿迹，还是没那么容易被发现。虽然花了点时间和精力，但我去美国的时候，确实是这么多年，第一次自由自在的飞机旅程。
十八岁，易烊千玺去拍了第一部电影。不是主角，男二号。但他演的真好。我看着我喜欢的人。听他念台词，长长短短。看着他的表情，生气或者平静。盯着屏幕里的他坐下，站起来，走路。
十九岁的时候，我其实还是不知道我在做什么。我成绩很好。我当然成绩很好。我喜欢考试。我喜欢有问题又有答案的一切。可我没有那种朋友，我觉得孤孤单单的。周围有人约我一起party，一起出去玩。新认识什么人过程都一样。一开始我还挂着笑容寒暄着“great to see u.” 然后我们又会聊聊作业，聊聊教授，再开两句不痛不痒的玩笑。ok。接着继续换了下一个人，重复一样的事情。人与人的交集总这么戛然而止。
十九岁的时候，易烊千玺接了大导演的电影，在荒郊野外拍戏，是古装片吧。我不知道。我们很少联系。我就是看他的朋友圈了解他的心情，但他向来只分享趣闻趣事。我偶尔点赞，再点开每一张图片专心看了又看。
二十岁和十一岁，过得特别快。我找到一份工作，是帮地理杂志拍照，去非洲拍动物，去南美拍瀑布。也拍了极光，甚至还去了南极。
二十一岁的时候，易烊千玺拿了第一个最佳男主角。
我记得清楚。那天，我刚下飞机，打开手机推送就写着“易烊千玺成为史上最年轻的xx奖最佳男主角。”我自然而然点开了视频。站在舞台中央的那个人抿着嘴角，我自然知道他是兴奋的，我注意到千玺的耳朵都泛着红色，他激动的时候，耳朵总是会那样。
“……还有我想谢谢另外两个人，他们是我的好朋友，我的队友。我的…..”易烊千玺顿了顿，继续说“我的游戏好伙伴......”话音还没落，底下笑声夹杂着掌声，他笑了笑，继续说“也是我的家人，在没有继续组合活动之后，在接这个电影之前，他们都鼓励我，给我了很多支持。”
易烊千玺最后说：“这是我第一座奖杯。以后我会更努力的。”
我总会回忆起，第一年，我们拿到年度最佳组合。那天晚上易烊千玺眼睛就没离开过奖杯，又是摸又是抱的。我当时说：”你要不晚上抱着睡觉好了，傻不傻啊。”
易烊千玺毫不理会我的调侃，上前又摸了摸那奖杯，自顾自说道：“不可思议。” 可能那个时候，我就动了心，因为我看着他的样子，我觉得特别有意思。觉得他无论说什么话都有趣。
“以后我们肯定能拿更多的奖杯，堆一间屋子都放不下。”我那时候总梦想着光芒万丈。大概也期待这些光也能照在那个人的心里。
再后来，二十三岁，我记得我小时候豪言壮志的说，除了做艺人这条路，我没想过第二条路会走。而那几年在一起的日子，我们也很少谈及未来。大概是因为我们有着拥挤忙碌的当下，每天一睁眼拿到的日程表都看不过来，没人去花精力想那些遥不可及的事情。
现在，我有足够的钱，也有足够的时间，我甚至拥有大部分人会羡慕和难以企及的一切。可我还是站在那一点上，茫茫然的。
我想，十七岁的时候，我也会感到伤心失意，但我有易烊千玺，即便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剧情，大悲大喜，罗曼蒂克，但我总会安慰自己，千玺在就好。至于，我喜欢你。那一年是永远不会说出口的。既不会给易烊千玺说，也不会给任何人倾诉。
那个时候没有拿出来的一颗真心，就这么一藏，藏了很久。一开始是热情，后来又变成辗转的想念，现在倒是没什么波澜，反正就是喜欢这个人，是非对错不计较，也觉得喜欢。缺点优点一起算上，也喜欢。
这算不算爱。
大概算吧。
重新回到此时此刻。我现在墨尔本工作，易烊千玺竟然也说来墨尔本工作。真是巧了，绕过半个地球，我们竟然能碰到一起。前几天，我看新闻，墨尔本近期遭遇强冷空气。气温预计降到零度以下。我觉得神奇，地球原来这么大，一半是炎炎夏日，一半是冷冷深冬。有了互联网我总会习惯性忘记距离这件事。但距离从来没消失过。易烊千玺小时候，有一首歌唱“我想我还没熟到，能理解离别。”隔了这么多年，心里在念及这句歌词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。
我想了想，又给他发信息：“记得多带衣服，这边好冷。”
他回我，恩。
我一晚上没睡着。我不是那么胆小的人，我明明最向往勇气。但人呀，只要藏着秘密走路，难免不坦荡，尤其对我来说。这些年来，我们从陌生人变成朝夕相伴的密友再回到类似陌生人的关系，有点像钟摆。像坏掉的摆，停在了陌生人那里不再摆动，一动不动。
我心里慌慌的，拿出这本陪了我很多年的日记本慢慢翻着。
简直是一座墓碑。
刻满了慌张，焦虑，快乐和想念。
爱情真的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。就是那种我想往前看看，什么也看不清楚。我只好简简单单写下这些无法传递的心事。
【夜宵总会有粥，咸的甜的都有。咸粥里的肉你不爱吃，你老说腥，我总记得你不小心吞进去的时候，懒得吐出来，只要皱着眉毛咽下去。我觉得你那样特别可爱。】
【我说要去天安门，你说那现在就出门吧。我特别惊讶，当然我也开心。我拿了帽子和口罩就和你溜出去了。外面有几个讨厌的人，我也不知道那些小姑娘为什么夜里也能在外面候着。爸妈也不管管吗？我们一起翻围栏，跳出绿化带。像私奔一样。】
我四点半的时候出门，鬼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早。我家开车到机场不过半小时。
这几年，我们真的没有什么联系。最先是刻意的收敛，然后又是忙，最重要的是，我做不到若无其事和他聊着不痛不痒的生活，我们那一份各自的生活。随着距离，顺着时间，我也自欺欺人会期待，我们就这么下去吧。就这么陌生下去，一切烦恼就会消失。
我坐在车里，按下一点点车窗透气。
我想，一会儿要尽量用平淡而热情的语气。
【我在车里等你的飞机着陆。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我多么想快点见到你。有时候我也会想，不如对你说了喜欢，哪怕你拒绝，你讨厌，你厌恶。反正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拒绝，我不是怕我自己丢脸。可我不想说，大概是因为，不想困扰你。】
远处可以看见地平线，在似明似暗的空气里，人也变得恍恍惚惚。
以前，有过那么一段时间，抱着喜欢一天是一天的心态，明天大概就不喜欢他了。等着结束那一天来拯救我，所谓喜欢，总会过去的。
清晨的机场也是那么忙碌，去往世界各地的出发时间时间在那一块牌子上滚动显示着。有的人穿的漂亮，我想是不是要去见喜欢的人。也有抱着Ipad一边排队一边执着发邮件的人，他肯定去工作？实现目标之类的。还有一家子，两个小孩坐在行李箱上，爸爸耐心的推着行李箱，滑来滑去，陪他们玩。
我喜欢机场，人来人往的，在这里，总能莫名其妙多了一点勇气。
我看见易烊千玺的时候，他塞着耳机，拉着箱子从出口走出来。周围的人不是昏昏欲睡，就是看起来疲惫不堪，不知道怎么的，只有他看起来那么万中无一。
我猛地紧张，冒了一手心的汗。
终于，他停在我面前，笑着说：“好久不见。”
我点了点头，不知道说什么好。拉过他的箱子。
“这么冷，你穿这么点啊。”我快速瞥了他一眼，挑了这么一句话。
“确实挺冷。”他缩了缩脖子。
我心里的易烊千玺没有那么复杂。对外人来说，也许他是足够神秘，但对我来说，他很好懂。他好奇心旺盛，精力充沛，喜欢尝试很多新的东西，喜欢挑战自我。对自己诚实，想要的事情就会尽力，喜欢的东西就会争取。这是我心里的易烊千玺。
他眼睛里亮晶晶的望着四周，观察着这个城市。
我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他和以前，五六年前一样，每次到新的城市都会这样。我用手磨蹭了一下方向盘，如无其事给他介绍墨尔本........
“哎，你在墨尔本呆多久啊。”易烊千玺望着窗外突然问。
“恩....再呆一阵子。”想了想，顿了一秒，又补了一句，“你呢？”
“不太确定。”易烊千玺说完望着窗外沉默着。
我很快想到了新的话题，“你住的地方这条街转过去就是了。市中心。”
“啊….嗯.....那你住哪？”
“呃....不远，这边市中心就这么大一点儿，比北京小太多了。”
你看，其实正常的聊天也不是不行，甚至很容易。我觉得自己很冷静，仿佛对方只是好久不见的寻常好友似的。
“早饭吃什么啊？”易烊千玺冷不丁问。
我有点愣住。好像是应该一起吃早饭，自己都清早爬起来去接人家，无论如何吃早饭才符合礼节吧。更何况自己在这也住了快半个月了，理应带对方吃点东西。
“中国饭还是外国饭啊。”
“中国吧。外国的没胃口。”
“那确实不是人吃的。你家楼下不远有家早餐，包子油条豆浆，好像还有豆腐脑。”话题也变得回归平静。挺好的。
我挺久没这么吃早饭了。大部分时间一个人，我习惯随便吃两口，这样面对面的吃饭形式，陌生而熟悉。虽然几年前，我们每天面对面吃饭，有时候边吃饭边玩手机，偶尔看到好笑的段子，一起笑一下，或者他夹起我碗里他爱吃的东西，毫不犹豫的。或者一起看电视吃饭，我有时候看动画片，他也陪着我看两眼，然后敲敲我的碗，不客气提醒我说，要凉了快点吃。
很多很多天，很多很多顿饭都是这么度过的。
他在对面，低着头，突然笑了笑。然后用他特有的语气慢悠悠说道：“好久没一起吃饭了。”
在异国的寒冷空气中，在很久未见的时间之后。我几乎无法清楚表达我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感觉。大概就像是在黑暗里划开了火柴，点亮了一点暗火，飘飘摇摇在风力亮着。我知道这点火，只需要几十秒便会重归暗寂，但似乎足够了。
足够了吧。
至少以前那些，是真的。
吃过了饭，我们各自回酒店休息。我本来今天应该去什么国家公园拍照，但我不太想去了。我只想躺在床上，睡一觉也好，发呆也好，随便怎么样。
我有时候想，我和易烊千玺认识这么久了。十年总有了。真的太长了。
难以想象的是，我可能也喜欢他这么久。我曾经想过，我对他的喜欢，说不定只是建立在那种相依为命的共存之上。我们一起经过那么多事情，我对他产生了特别的情感也是正常的。离开他之后，我以为会有自己的人生。完全的，自己的，一个人的人生。但离开他之后，感情却丝毫没有退潮。
就比如今天，我看到他，我就知道，我很想他。
他去拍戏了吗，不知道在哪里。我也没问。不知道该怎么问。我一直在床上，躺到后背有点发痛，天模模糊糊的泛起了暗蓝色。手机响起来。
“吃晚饭了没？”
我望着被夕阳染上了金色的云，如实回答：“没有。”
他说：“我想吃火锅。”
“........好啊。”我坐起来，挠了挠头，说：“墨尔本倒是有几家重庆火锅的。”
“要不要在家吃。”
他在说肯定句，我心里突然这么说了一句。
我是不会拒绝这个人的。我知道。如果每个人的人生里都需要什么百分百确定的东西，那我的这些“肯定”里肯定会包括“我会答应易烊千玺的所有要求。”我觉得我大概是海贼王看太多了。像是咒语一样。只是人家是共生共死的伙伴，我却拿当易烊千玺是心上人。
我们一起去亚超，从火锅底料到芝麻油都买齐了。我说我家里有电饭煲，不如拿来做火锅。于是一人提着袋子往我家走。我不知道说什么，抬头看着高楼之间露出的天空。其实如果只是这样沉默走着，倒也没什么尴尬。毕竟总配得上旧友这三个字。
“小柔姐结婚了。”他冷不丁的说。
是我们以前的助理之一，大概一直跟着易烊千玺吧。我看了一眼红灯，问：“她才多大啊？”
“三十三？还是三十四？”
我回想了一下，笑了起来：“记得她当时说，天天跟我们在一起，像养儿子一样。以后一定要生女儿，省心又贴心什么的。”
那时候我们是真的青少年。在人前总是要收敛一点，私下却闹腾得不行。就拿半夜偷偷跑出去这一件事来说，让周围一圈人操碎了心。
“她还在你身边工作啊？”我问。
“现在干一些行政之类的。我在准备舞社，她在做那边的事情。”他回答。
明明是大人一般的话题和回答。但又和多年前的所有，完完全全重合在一起。我停顿了半天，不知道说什么，张嘴却说：“还在准备舞社啊…….”
易烊千玺点了点头，“要做的事情。总要做完的。”平平静静的语气。
周围是冬天的薄暮，电车咣咣的驶过去，地上有落下来红色的叶子。突然从后面冒出来一个滑着滑板的男孩，旁边匆匆走过一个皱着眉，打着电话的人。满街的人，都是陌生的人。
诗里说，相聚重相遇。甜如一梦须臾。
我们坐在一起在热腾腾的锅里涮着食物。易烊千玺夹起一块牛肉丸，对我说：“能不能吃啊？”我其实觉得他没有什么变化。就像是他还会在这种时候问我，熟没熟。我几乎本能就要把自己的碗递过去，像以前那样，帮他尝尝。但今天我就只说了，你尝尝呗，不熟就吐了。
我们开了电视，要不空气也太安静了。刚好看见电视台在放纪录片，Planet Earth。好几年前的片子了，我看过好几遍了，他看的津津有味，我只好和他一起看得起劲。
“你是不是去过这儿。”他拿着筷子指了指。
我有点惊讶，转过目光看他。
他吞下一片土豆片，含含糊糊说：“你的杂志我都有买。”说完，又喝了一口啤酒，伸出舌头舔掉蹭在嘴角的泡沫。
“我去的时候，是春天。早上起来，在山里可以看见那种水雾飘在空中，像那种薄薄的丝带一样飘着。等太阳慢慢升起来，雾气就一点点散去，像魔术一样。”
“感觉很漂亮。”
“不过那次挺有意思的。其实没要要求拍日出，但同事想拍日出，他拉着我们四点就起床啊。开车去山上的时候，星星亮得吓人。你知道我有多困吗？又冷又困，完全不想看日出啊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然后大家都嚷着冷，躲在车里的，裹着毯子的。等到六点多儿，看见天有点泛红，就觉得有希望了。可是等来等去也不见太阳出来，只看见天一点点亮，云从暗红色变成粉红色，又变成金色。后来天彻底大亮了。大家都说，这就是日出。快回吧。我说，不是说太阳会蹦出来吗？大家说，都天亮了，蹦什么蹦。就是这样了。“
“然后大家要走。你就在那儿等是不是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我不惊讶他会这么说话。笃定又确凿的分析我。
我继续说：“那个嚷着要看日出的人，就要走啊。转身回去就发动车子去了，就那么几秒吧。几十秒？他背对着时候，就那么巧。太阳就从海里蹦出来了。是真的蹦，圆圆的一个圆。”
“你看见了吗。”
我点点头，”后来他在开车，就不停在后视镜看太阳。然后还要嘴硬说，我才没有错过日出。”我不自觉笑了。
然后就看见易烊千玺和我一起笑了起来。
我真喜欢他笑的模样，眼里荡着琥珀色的温柔。
【我和你一起跳舞，你总会突然笑起来。有时候是对着镜子，有时候是直接面对我，我假装翻着白眼生气，让你不许再笑了。你说，你做不到。我假装撸袖子。你就说，你太帅！我忍不住开心！】
我们此刻太像老朋友了，吃火锅，喝啤酒，聊着无关紧要的事情。
吃完饭，我让易烊千玺随便做点什么，等我一下，我把碗筷收进水池就好，明天会有人来清洁。等我再出来，看见他站在窗边，我住的地方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，对面是一栋彻夜会亮着的写字楼。他就那么站着。我一点也不想走过去打搅，他的背影也好看，身上沾着柔和的光。
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喜欢他，他才会发光。但我也不知道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。你知道最好看的人是哪一种人吗？就是不知道自己好看的人。我觉得易烊千玺就是这种人。
【我有时候觉得我足够幸运，才会和你成为朋友。】
我认为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所谓的“好朋友”的。而这种好朋友，也绝对不是人在年轻的时候才会特殊拥有的。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和自己最好，最信任，最喜欢的人一起长大的。我觉得这是一种运气。
大概是因为如此，我才会不忍心破坏它吧。
【今天吵架了。我太在乎别人怎么说你了，那些话太坏了，太脏了，我听不得。我也不喜欢你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。我不应该说，你要是不在这儿，可能也没人骂你……这句话听起来也太弱智了。但我就那么说了，果不其然你骂我了。我又觉得心里开心。不过后来你跟我一起下楼去买冰淇淋，路过粉丝的时候，你还搭了一下我的肩膀。我不知道你怎么了。那么明目张胆。但我觉得挺开心的。勾肩搭背。哈哈哈】
我们好像没聊什么，比如未来打算，父母，昔日的那些旧友。我们又聊了很久，比如墨尔本的冬天，北京的夏天，牛肉在火锅里最好吃，没有毛肚总觉得不像火锅，甚至缺了酥肉，简直不像火锅。我们都不是那么喜欢叙旧的人。大概是老故事并不是那么温柔。我们曾经那些所谓的正能量，也不意味着，永远的斗志昂扬，永远的勇敢无畏。那些故事有过挺多失落和失望的。
我觉得他现在过得应该更舒畅吧。
他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的。
我觉得我像是个活在过去的人。我的爱是过去的，我爱的人是过去的，甚至连我们一起故事也是过去的。突如其来的这种感觉，像是拳头一下子击中了我。他突然从窗边转过来，于是我提醒自己，好好站直。还对着他笑了笑，不知道他看出来我这种勉强的笑容里藏着的乱做一团的心事。
我听见他说：“王俊凯，我们再办一场演唱会吧。”
他的话那么流畅，几乎感觉不到我们之间已经隔着那种陌生的距离感。似乎在说什么普通事情，就像以前，他有时候会说一句，王俊凯，我们明天要去录新歌啊。或者像以前那样说，王俊凯，我们去看电影吧。
我发誓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，有点空白。
他轻笑了一下，不管我的反应，自顾自说：“无论如何，我们也要做完十年演唱会这件事吧。”
我一直觉得易烊千玺有一种令人艳羡的能力。他讲什么事情都能有他特有的分寸。如果是开心的事情，他自然能讲出趣味来。但又如果是一件严肃或者悲伤的话题，他的语气又能准确调整成理智和轻松出来。他偶会会淡淡说一句，有什么大不了的嘛。尾音大概带着零星的一些低落，但太过微弱和轻盈了，很难让人捕捉到。
甚至连同分开那晚，在我的记忆里，他也是这个样子。
【我在收拾我的东西。他突然走进来。我蹲着，他站着。他抱着胳膊问我，明天你几点的飞机。我还在想这些东西里，哪一件我要带走，哪一件我留在这儿。我说，十一点多吧。他点了点头就说，那我就不送你了，明天有事。我说，没关系，你忙你的。然后他就转身走掉了。他这两句话根本让人察觉不出来我要离开的意味。不知道的，大概以为我是要去工作，过三天还要回来吧。我想他可能有点生气。生什么气？大概是我们没有达成目标？我不知道。他应该是生气了吧。那就生气吧。】
我脑袋里突然闪现出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。我想到一首歌，歌词里唱“我知道你需要个夏天，我会拼了命努力。我知道你会做我的掩护，当我是个逃兵。”以前，我多喜欢第一句词啊。你需要个夏天，我就给你一个夏天。
现在我终于更喜欢，也更明白第二句。当我没有那么勇敢的时候，我并不需要那么硬气的去面对，因为你会给我要的掩护。做一个丢脸的逃兵。
今天的易烊千玺，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卫衣，头发没有打理太精致，刘海儿散散的在额头上面，他用手拽了拽衣服。
“我根本不是来拍戏的。”他吸了一口气，“我就是来找你的。”
“什么？”我不知所措。
“想揪着你的衣服问问你，以前说过的话算不算数了。想亲口当面问问你，要不要一起做完这件事。”他静静看着我。
最后我说：“好。”
第二天，易烊千玺说，他要回去了。我没搞懂这算什么，他做了十几个小时飞机，要到一个答案，然后再坐十几个小时飞机回去。其实我知道，这件事对我们都很重要。他说，要定场地，申请资格，还要准备，总之是需要一段时间的。我在这儿先工作吧。整理好了就回去排练就好了。
回国的前几天，我连续工作，身体觉得很累。从易烊千玺离开之后，我经常会有忽然之间一片空白的时刻。比如我打开手机，就会收到他的消息，上面写着，演出地点已经定了。比如我过马路的时候，突然会想到，我要回去了吗？比如我在看见路人不小心瞥了我一眼，我又会突然想，她知道我是王俊凯吗？
【易烊千玺那天突然说，人不可能同时踏入两条河流。我以前也听过这句话，那天被他提到，我终于觉得自己懂了这句话。人做选择，同时也在放弃。我选A，就放弃了B。我想，我们的选择其实挺小的，没什么退路。我时常想会有更大的世界，我想易烊千玺也会期待更大的未来吧。不是顶着tfboys的头衔，更自由更广阔，做他自己。】
我到北京的时候，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。我想到，那年我离开的时候，我心里也想过”我什么时候会回来呢？” 离开的时候，我假装把那些惶惑不安，自私又自欺欺人的全部留下。自以为离开了这个并不温柔的城市，连同那些糟糕的绕不清的感情也留在这里。
绕了一大圈，我怎么又回来了。
我心里清楚，那些当年没堵上的漏洞，现在仍然空着。
我们白天一起练歌，晚上一起吃饭，深夜还在一起排练舞蹈。王源说了句很好笑的话，他看见我，第一句话说，今年几几年啊？感觉是2017年一样？
我只好说，“恭喜你十六岁快乐。”
不知道外面是怎么讨论这场演唱会的。我不看社交媒体很久了，好几年前，那些东西曾经折磨过我。我只专心排练。演唱会的流程是易烊千玺做的，我从来不是真的合格的队长。
“还是和以前一样把。我们三个一起的，然后各自的，三个人还是一个人唱一首吧。”
“那我能唱以前我唱过的歌吗？不是很怀旧吗？”王源问。
“可以啊。自己定。”
我不知道该选什么歌。我只能先听着以前我们三个人一起的歌，一边发呆。我站在舞台的侧面，舞台上是易烊千玺在练舞。我只能看见他半个侧面，棱角分明的面颊在光影里。抿着嘴角。我用手指去绕耳机线，看着他的动作。排练这些天，日子过得很快。我昨天睡得太晚，今天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睡着了，再醒过来，身上搭着一件衣服。我揪起一个角，就知道这是易烊千玺的外套。我伸手把整件衣服抱在怀里。看着周围，桌子上有易烊千玺的书包，凳子上放着我的一件短袖，茶几上有王源的耳机。
我们的人生，无论如何都会留有彼此的痕迹。
他说：“我们去拜拜佛吧。祈求顺利。”演唱会前三天，他突然在结束排练之前对我说。
第二天，我们起的很早，去了北京城最有名的雍和宫。
“我给你说，我刚去美国的时候，刚去没几天吧。走在路上，就碰到一个传教士。外国人，金发碧眼那种，中文说得溜溜的。我那时候也没什么想法，竟然跟他一起去了一次教堂，觉得想了解了解不同的东西吧。宗教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，我觉得有信仰挺好的，神要求自己，要节制，要善良，要美好。”我突然想讲这些事，“可那个世界又是我不能理解的世界，我去了两三次吧，觉得面对耶稣的时候，我有点心虚。就没再去了。”
他点了点头，说：“其实被什么东西约束着是会感觉幸福的吧。会更有勇气和毅力吧。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我也不明白。”他说着，递给我一盒香。
他走在我前面一点，合掌许愿。
我站在他身后注视着他。
我不知道要许什么愿。我闪过七零八落的愿望，我祝他梦想成真。我祝他平安快乐。祝他永远不会再经历黑暗，祝他什么想不明白，也依旧快乐。我甚至愿意祝他喝的粥，吃的肉，全部都好吃。我祝他拥有想要的一切。
“你许了什么？”
“……说了就不灵了啊。”
“只说一个。”
“……”
“不要说演唱会顺利，这是废话。”他敛起眼睛，对我说。
我咳嗽了一声，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你知道吗？上次，前两年，我拿到最佳男主角那天，我特别想给你打电话。那是我第一次，自己的荣耀。是真的自己的努力啊，你知道导演才不在乎我是什么明星的，我是和很多人一起面试，真的被他选上的。我应该很开心的，我真的很开心啊。”
“我......有看得奖的视频。”我清了清嗓子。
他笑了一下，“哦。”继续说：“我以为你不会看呢。”
“我怎么会不看。”我接的很快。
他没接话。
我有时候觉得，易烊千玺一定，一定知道，我们之间不一样的微妙气氛。从小时候到现在。我知道他不会感觉不到。但他从来表现的比我自如。大概是因为他确实当我是朋友。坦荡得多。
北京已经要冬天了。今天没有雾霾，阳光重重的照在我的肩头。
【今天，我见过一道选择题。问题是：选出三个一段关系中最重要的的部分？——快乐 自由 爱 利益 忠诚 情欲 共识 妥协 习惯 亲密 激情 隐私 牺牲 坦诚。我竟然想不出来哪三个词。我问易烊千玺的答案他说：忠诚 快乐 自由】
我又想到这道题，我这次终于有一个标准答案上没有的回答，我想答：放弃。
“下次你能不能陪着我，王俊凯。”
我低着头，视线盯着脚尖。我想开一句玩笑说，那下次要不要拿奥斯卡。但我深吸了一口气，只说：“好。”
总有一些事情会有一个临界点。你跨过了那一步，就再也没有勇气。或者说你离开了那一点，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。我是一个没有那么聪明的人。在很多个瞬间，我会觉得自己有点笨拙。所以我很执拗，很认真，更多的时候，在某些事上，更像是偏执。
其实易烊千玺和我是一样的人。
演唱会后台总是乱糟糟的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。我插着耳机听歌发愣，望着镜子里的化妆师给我化妆。我不知道在想什么。我知道今天来了很多很多人。我们像是没有分开过，像是一直在一起一样，像从来没有分开一样。一直拥有那么多人的喜欢。我站在易烊千玺旁边，听得见观众席沸反盈天的声音，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涌进我的耳朵里。
工作人员把话筒递到我手里。
易烊千玺转过头看了我一眼，在上台的前的瞬间，对我说，你看，有这么多人在等我们完成这件事。
台下和很多年前一样，什么样颜色的灯牌都有。我又不免觉得好笑。
而那些曾经的歌，非常顺利的一个音节又一个音节从我的嗓子里蹦出来。我以为我会忘词，我以为我会紧张。但都没有，每首歌像是条件反射，我几乎没有看过一眼提词机，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楚。
原来我们三个人的声音合在一起真的很好听。
中场休息的时候，我坐在后台的椅子上，脸发烫，胳膊撑在腿上，双手捂住脸。眼睛里像盛满水的水杯，我要尽力不让它们溢出来。
【我已经一个人生活半年了。我以为我会适应的很好，因为我向来独立。我每周四天都有课，作业很多，学校到住的地方只有两公里，我习惯走路去上学。我不怎么上网，我花大量的时间读我的课本......我有时候想跟易烊千玺说话，盯着他的对话框发了很久呆，也没有打字。我害怕他回复一个恩，回复加油，回复你好好照顾自己。同时我又担心他会忘记我，忘记我们发生的事情，忘记我的名字，会不会真的忘记。】
【昨天晚上东京地震了，我记起来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一场地震。我们也是在日本工作，睡在一张床上，住的是日式的房间，天花板安着的是一定吊灯。我是被地震晃醒的，我几乎瞬间清醒过来，我看见那根吊灯晃来晃去，推拉门也咯吱作响。易烊千玺问我：是不是地震了。他嗓子有点哑，大概也是晃醒的。那几秒，我俩安安静静躺在自己的被子里，没人想着爬起来。我不知道是什么心态，坐以待毙，还是觉得什么所谓的大震跑不了，小震不用跑。我把手伸出自己被子，找到他的手臂，握紧。他就那么睁着眼跟我一起看着摇摇晃晃的灯渐渐平静下来。一切平静之后，他说，几点了。我看了一眼手机说，不到五点。他又说，再睡一会儿吧。我就那么握住他的手臂睡着了。】
再回到台上，我终于从那些沉沉浮浮的情绪里游了出来。
过去的岁月从来都没有消失，我们在一起时候的声音，笑着的，闹的，说话的，争执的，歌声，当然也有粉丝的欢呼。
观众席渐渐安静下来。
“我没想过会有这么多人回来看我们。谢谢你们.......”我深吸一口气，本来我有准备一些台词，现在都不太想说了，我闭上眼睛，再睁开，只想说自己想说的：“我改一下台词，我不想谢谢你们回来。我应该谢谢千玺。你们知道是他把我弄回来的吗？”台下叫声大的吓人，我一点也不紧张。
“可能大家也有知道这几年我去做什么的。我是有一份工作，工作这件事和曾经在组合里活动一样，都会给人踏实感。我不想说太多那些事情，因为现在的我不知道哪一部分是更重要的。怎么说呢，比如，我现在就会觉得2013年是奇妙的一年，也会怀念2014年，当然也想念15年16年。那个时候，真的很开心。虽然这么说，有点不好意思，在组合结束之后，我经常会怀念那些消失的东西。前几个月，千玺找到我，对我说，我们应该做完这件事。我们大家一辈子都会有很多梦想，有很多要做的事情，答应了很多事情，遇到了很多人。我知道，我们三个不能欠大家这个约定。也不能欠当年的自己这场演唱会。”
我唱了一首王菲的《人间》。我想唱很多首歌，最后还是选了这首歌。
但愿你的眼睛 只看得到笑容
但愿你流下每一滴泪 都让人感动
但愿你以後每一个梦 不会一场空
天上人间 如果真值得歌颂
也是因为有你 才会变得闹哄哄
那个人生的漏洞，我想，它还是没有堵上，但我不想再固执了。让它留在那里吧。
我轻轻唱完最后一句，但愿你会懂 该何去何从。
易烊千玺最后唱了一首他以前的歌，《路一直都在》。他很喜欢那首歌，我也是。
他也说了许多话，我握着一瓶水，站在黑暗里，听他讲。
“很久没有唱歌了。唱歌其实不是我的强项，但当年在组合的时候，我确实用了很多时间想去弥补这件事。非常努力过.........大家以后走完要走的路，也许会有一个人的时候，那很不好过。所以一些人当年在网上说我们关系很糟糕的时候，我有时候觉得好笑。也想过问问那些人，你们身边有好朋友吗？”
“也许你的朋友只能陪你走完一段路，然后你又要自己上路。不是太好过，但那是必经之路。希望大家都努力走下去。”
【我做了一个梦，梦里我们一起唱歌，在舞台上唱歌，唱什么歌我忘记了。总之我唱一句，你接一句。台下好像有很多粉丝，但又那么安静，我们并肩站在特别大的舞台上，我看了你一眼，你刚好也看我，我们一起笑了笑。像没有任何心事。像实现了所有愿望。】
演唱会的最后我们拉着手一起鞠躬。
再抬起身，易烊千玺揽过我的肩膀，我们站到一起。远处的叫声变成了风，隔着很多东西，很多时间，向我们吹过来。我望着模糊的人海。
【我大概永远不会对他表白了。我只希望我们的关系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下去。稳定而长久。我知道他喜欢我，以朋友的形式。我很珍惜。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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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要写这一篇，我不知道。有时候我觉得友谊更珍贵，更纯粹，甚至更长久。友情没有博弈，没有较量，也没有输赢。我就很想写这种感觉的的东西。模糊的，不会去说破的的感情吧。因为我心里的他们都是特别温柔聪明的人，他们不会唐突的去打破什么。我不觉得我写的这篇文里，wjk是暗恋，暗恋就会更卑微一点之类的。我不觉得wjk卑微。我反而觉得他这种喜欢，只想要简单的陪伴的喜欢才是很伟大的。就像那句歌词“我知道你会做我的掩护，当我是个逃兵。”大概也是他们两个对彼此的态度吧。吞下自己的苦涩，然后陪在对方周围。
另外，我觉得三个人肯定会分开的。我也觉得三个人肯定会有那场十年演唱会。
这两件事我一起同时相信，非常矛盾。
真的不要上升真人啊！！！！！
我写的是只是两个名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