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枝灯

22 一场飞来横祸

十七岁那年王俊凯偷偷在一个周末跑去了北京，虽然周一也确实是要去北京来着，但为了能在尽可能有限的时间里和对方多一点相处，于是他决定提前跑去。

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接近深夜时间了，北京对他来说已经算是不陌生的城市，但是头一回下了飞机没人来接他，需要自力更生。北京的冬夜和重庆是截然不同的，白天刚下过雪，街上还堆着没有来得及清扫的散雪，空气干燥，瑟瑟发抖，他背着包，裹了裹大衣。

“小伙子，这么晚下飞机，爸妈没来接你啊。”司机看了一眼后座，即便是带着口罩却还是一副少年模样的人，问了一句。

“呃.......我自己也能回家呗。”王俊凯低头玩着手机，屏幕上还停留着刚上飞机之前和易烊千玺的聊天记录。

【我去复习啦】

【好的，加油哈】

王俊凯摆弄着手里手机想着易烊千玺会出现的各种表情，兴奋，开心，激动？想着想着，算了别瞎想了，这人最后估计会瞪自己一眼。

却没料到，好死不死出租车坏在半路了。

司机艰难尝试打火了五分钟之后，嘴里念叨着什么才换过蓄电池，什么乱七八糟的名词，终才想起来后座还坐着乘客似的，堆着笑容说：“小伙子，要不你看你再打一辆车吧，实在对不住啊，这趟我不收钱了。”

“……”王俊凯还没来得及接话，司机师傅就开始拿着电话求助，彻底忽略后座的的乘客了。

王俊凯站在十字路口，等了几分钟也没个车，一抬头看着对面的超市意识到，诶这不是要到了么，再过俩路口一转弯不就到了嘛，反正也没行李，干脆走过去好了。没走几步，那人的信息又跳出来，王俊凯低着头和他来来回回聊着天，这下好了，没留神走错方向，随之而来就是在深夜的国际大都市北京迷路了。

距离目的地太近了，地图导航完全不顶用。那边的信息一条又一条蹦出来，最后一条是【王俊凯你怎么消失了，去背单词了么？那我去睡了啊，晚安】

犹豫了半响，还是拨通了对方的电话。

“怎么了？”对方很快接起来，有点不明所以。

“啊千玺........我到北京了.....”语气是小心翼翼的。

“啊？啥？”

“我今天就自己过来了.......”

“你在哪儿呢？机场还是到楼下了？”易烊千玺声音里恢复了正常的语气。

“楼下.......”

易烊千玺提高了音量说：“哥，我真服你了，那还不赶紧上来。”

气温确实有点低，王俊凯缩着脖子打了个颤，说：“可是我迷路了......”

易烊千玺深吸了一口气，有点诧异地跟着重复了一遍：“啊？迷路了？”说完不等对方说话，补充了一句：“定位发过来。”

王俊凯有点气馁，明明想好的惊喜现在就这么搞砸了，他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，又搜着脖子张望了一下。

这么突然跑过来，还迷路了，真够幼稚了吧。

“哎.....千玺你别下来了，告诉我怎么走就好了。”他刚刚给那人这么说来着。

“闭嘴，站那儿别动，原地。”换来这么一句。

明明我才是大哥！这什么语气，但乖乖说了一句：“哦。”

其实自己方向感很好的，毕竟重庆的路要比北京复杂太多了。可是每次在北京的时候，都是抱着既然来了北京，就是千玺的地盘了，抱着这样的念头，好像一直跟着他瞎逛从来也没有操心来着。

路灯下自己的影子也是有点帅的，王俊凯无厘头的想了这么一句。又想到以前的事情。

他们刚认识那年，王俊凯去接来重庆的易烊千玺，他十三岁，瘦胳膊瘦腿，那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粉丝，他没带口罩，就那么站在路边背着书包等他们。有一次堵车去晚了，那人也不打电话催促，就那么一个人晃晃悠悠等着他来。

王俊凯跳下车，皱着眉毛看着他说：“对不起啊，千玺，有点堵车。”

那时候他的语气拘谨而简单说：“没事，我也刚下飞机。”脸色却因为缺乏睡眠有点泛白。

王俊凯站在马路上深吸了一口气，看着十六岁的易烊千玺从路的尽头跑过来。一点点更接近自己，眉，眼，五官都从黑暗中慢慢清晰起来。他的心脏就突然用力地跳动了一下，然后力量传遍全身，前一秒还在胡思乱想，后一秒也朝着对方小跑过去。

王俊凯把下巴蹭在对方的肩膀上，说：“好冷。”一张嘴，灌进来一嘴的冷风。

易烊千玺本来憋了一嘴的吐槽就这么忍住了，忍不住地是和对方搂得更紧一点。

王俊凯却忍不住，笑了：“竟然迷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，无语了。”

两个人分开了一点，易烊千玺看到王俊凯的笑容竟然带着不知哪来的满足感，神情也是兴致高昂的。

“我说……王俊凯。”喊完对方的名字，却也不知道说什么，王俊凯拉过他的手握住，手凉凉的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。

十二月的北京，俩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，一起呼吸着不太好的空气，胸膛之间散发着一团模糊而真切的暖烘烘的热气。

冬夜里只需要有一个喜欢的人，冷得要死的天气也好，没头没脑的傻事也罢，总会觉得正拥有着全世界的暖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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